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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

&esp;&esp;不知为什么,听到这话的男生坐在副驾驶位上,安静地不像话。

&esp;&esp;如果女子此时扭头,就会看到他紧紧抿起但仍控制不住欣喜小小上扬的唇角。

&esp;&esp;竹听眠不确定他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会所发生的事,所以没有主动提起,而是一边开车一边和他攀谈起别的来:“叫什么名字啊你,大学生。”

&esp;&esp;青年一改刚刚的局促,字正腔圆地回答说:“我叫李长青。李帅的李,歌颂的颂,今天的今。”

&esp;&esp;女子挑眉,专注看前方的路况:“今天的今?”

&esp;&esp;这话倒是别有一番意味。

&esp;&esp;李长青紧张地垂了垂眼睫,忽的,又迟疑着抬起头来,无比认真地注视着竹听眠的侧脸,说道:“嗯,今天的今。”

&esp;&esp;竹听眠毫不吝啬地夸赞道:“名字真好听。”

&esp;&esp;虽然她这段时间对“李”这个姓有点敏感,但那跟这孩子又没有关系。

&esp;&esp;李长青搭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收紧,手心出了一层的汗。“特别是每次有求于人的时候,腔调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柔,声音又娇又软,连我都顶不住。”

&esp;&esp;竹听眠仰起下巴,勉强回忆了一阵,刚想反驳,又觉得底气不足,干脆用眼神控诉,“这叫能屈能伸。”

&esp;&esp;两人说话向来没个把门,庄晗景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:“也只有我哥那种死直男才会无动于衷……”

&esp;&esp;“阿稚。”

&esp;&esp;一声沁着凉意的呼唤打断了庄晗景的话。

&esp;&esp;早在先前竹听眠出现时,庄缚青的余光便移至她身上,警告的视线扫过去,庄晗景立刻犹如老鼠见了猫,连竹听眠的手都不敢牵了,乖乖挺直脊背,唤他:“哥。”

&esp;&esp;按理竹听眠也该跟着喊人,但她几分钟前才在微信上骂了他,现在又给他捅娄子,恐怕他根本就不想搭理她。

&esp;&esp;明知竹听眠长大后不比以往乖顺,庄缚青还是眯了眯眼,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你不用太在意。不过下次见到他,态度最好放端正些,如你所见,他并不是太好相处的人。”

&esp;&esp;兄长般的严肃口吻,辅以充斥着深谙的眼神,总让竹听眠察觉这份情谊正走向濒临变质的边缘,但庄缚青始终克制,令她捉摸不透。

&esp;&esp;“没有下次。”竹听眠说,“李家太子爷日理万机,恐怕转眼就忘了我这个没有名号的路人。”

&esp;&esp;庄缚青读懂了她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,平声说:“这样也好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们今天聊得怎么样?”竹听眠岔开话题。

&esp;&esp;投资的事竹听眠已经眠久不曾过问,陡然见她提及这个话题,庄缚青有片刻的讶异,旋即恢复如常神色,言简意赅道:“不欢而散。”

&esp;&esp;“今年政策变化很快,那块地附近十几公里的地方,将要建设大型数据中心,李长青前年创办的互联网公司有意赶上ai迭代的浪潮,因此他退让的几率很低。”

&esp;&esp;竹、庄两家的产业逐渐转向外贸,最近的风向变化太快,庄缚青同竹姨商谈过,出于谨慎心态,不敢涉足,其中的敏感之处多少知晓一二。

&esp;&esp;他说得委婉,得到答案后,竹听眠倒也没显得多意外。本来就是玩票兴致的投资,跟李长青这种走一步看十年、二十年的长期规划相距甚远,别说是眼光敏锐的生意人,单凭李长青那眼高于顶的桀骜个性,也不会为他们而做出改变。

&esp;&esp;庄缚青沉吟片刻,旁敲侧击道:“你后续有什么打算?”

&esp;&esp;状似只是在就事论事讨论未来,毕竟他们也勉强算得上是统一战线的合作伙伴,玻璃顶棚光线柔和落下,为他镀上一层暖光。

&esp;&esp;有那么一瞬间,竹听眠生出被试探的错觉。

&esp;&esp;后续什么打算?

&esp;&esp;对李长青的?

&esp;&esp;她没有那么无聊,阴差阳错的相识,不会成为她进攻的理由。

&esp;&esp;“随遇而安咯。”竹听眠察觉出一阵疲惫,打了个哈欠,声线沾染慵懒的软绵,对庄晗景道:“时差还没倒过来,我回去睡觉了,没什么事别找我。”

&esp;&esp;她对睡眠有很高的要求,以往跟着大家一起通宵过后能一口气睡够十几个小时,几乎处于短期失联状态,除非亲自上门去堵人,否则谁也别想把竹大小姐叫醒。

&esp;&esp;庄缚青没作挽留,“好好休息,那些喝酒的聚会,就别去了。”

&esp;&esp;竹听眠没回答,余光瞥向靶心处那支如寒梅般孤傲独立的箭。

&esp;&esp;教练默默观察她的表情,见她眼神意味深长,解释道:“李先生没有带走这支箭。”

&esp;&esp;旁的都带走了,唯独留下了她射出的那支。

&esp;&esp;先前庄晗景在她耳边说的话浮涌而出——李长青有洁癖,所有的物品均为私人定制,凡是旁人碰过的东西,必定不过再经他手。

&esp;&esp;射击教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反过来安慰她,“竹小姐,或眠李先生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
&esp;&esp;他小心翼翼抬头,视线在沉默中移向竹听眠握着方向盘的手。

&esp;&esp;酒红色美甲折射出前方的红绿色信号灯光。“真不明白我哥哪根筋搭错了,明知道你跟傅斯年刚分,还故意把他叫来,要不……阿稚你先避一避?”

&esp;&esp;正值热夏,射击馆室内外温差相差极大,竹听眠不过才玩了一小会,脊背已然氤氲出一层薄汗。

&esp;&esp;闻言,她不疾不徐地把枪扔给射击馆的教练,拉开易拉罐的金属环,“圈子就这么大,我回国的事过不了多久就得传开,现在躲着他,倒显得我还余情未了似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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