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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景涟提着一盏宫灯，立在那里。

&esp;&esp;她的发丝和裙裾被风卷起，飘摇如一朵随时会被狂风吹散的云。

&esp;&esp;裴含绎猛地坐直身体：“停辇！”

&esp;&esp;他难得没有维持太子妃端庄矜持的举止，三步并作两步下得辇来，当即被冷风吹得一凛，快步走向景涟：“你怎么站在风口里，也不怕风寒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没事吧！”景涟几乎和他同时开口，“父皇怎么说？”

&esp;&esp;她随手丢下宫灯，那盏灯立刻随着寒风骨碌碌滚走了。

&esp;&esp;裴含绎又是感动又是气恼，拢住她向宫门内走去：“没事，我能有什么事，你快些进去。”

&esp;&esp;晚间天寒，纵使景涟披了件狐裘，在风里站了半晌，也被吹得手足冰冷。

&esp;&esp;眼下宫门即将下钥，裴含绎自然不可能赶她回去，吩咐宫人去给景涟熬驱寒的汤药，又指了怀贤带着宫人去服侍景涟沐浴，免得她明日起来大病一场。

&esp;&esp;景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，分明很想先听裴含绎讲述福宁殿中发生了什么，皇长孙人又在哪里。

&esp;&esp;裴含绎硬起心肠，对她期盼的眼神只做视而不见。

&esp;&esp;景涟走到门口，回过头来依依不舍地邀请：“我们可以一起。”

&esp;&esp;裴含绎一口热茶呛在嗓子里。

&esp;&esp;前方引路的怀贤脚下一绊，险些当场跪下。

&esp;&esp;景涟失望地走了。

&esp;&esp;裴含绎情绪渐敛，神色渐淡。

&esp;&esp;他默然放下茶盏，想起今日福宁殿中天子的盛怒，唇角无端扬起。

&esp;&esp;皇帝盛怒至此，下令彻查宫城内外，想来一定会翻出许多掩藏在花团锦簇表象之下的污秽。

&esp;&esp;往日里裴含绎执掌宫务，轻易挑开那层花团锦簇，只会引火烧身，为自己惹来麻烦。

&esp;&esp;但如今宫权已经不在他的手中，那么越多人被拖下水，越多人焦头烂额，才越方便他乱中取利。

&esp;&esp;他的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，低头啜饮杯中茶水。

&esp;&esp;一点水色染上他的唇间，映衬着朱红的唇色，灯火下像是沾着一层薄薄的血。

&esp;&esp;京城已经乱了，地方正在乱。

&esp;&esp;前朝已经乱了，后宫也要乱。

&esp;&esp;内忧外患，内外交加之下，皇帝还能支撑几时？

&esp;&esp;他的笑容渐渐敛没，唯余一片倦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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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惟勤殿不止一间寝殿，因此于情于理，裴含绎都不能留景涟在他寝殿中过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