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引心里却蓦地不爽起来,无赖道:“寒央君愿意睡一起,我可没说我愿不愿意。”
月明晦眼眸暗了暗,“你不愿意么。”
向引摇头。
月明晦:“你自己说,不习惯是可以习惯的。”
向引笑了笑,“不是因为不习惯。是我不想。”
月明晦睡他旁边,他是很习惯的,但,都是在那七年之间。那绝不是什么很美好的记忆。他很痛苦,而他看到的月明晦,时时刻刻都比他更痛苦。这些记忆哪怕时光流转,仍然在影响着他。
“是我这边的问题。我想,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,不要互相勉强。我们既然只是契约夫妻,分房睡也很正常。”
月明晦的表情随着向引的话越来越差,看起来竟显得有些伤心了。
“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寒央君竟然愿意同寝,反而我成了推诿的那一个。我觉得明日我们还是……”
“很晚了,你休息吧。”月明晦骤然打断了向引的话,带上门转身出去了。
向引望着帷帐又是一叹,合上眼睛,这一回,许是把话说敞亮了,他思虑不再那么杂重,也因为时间已是后半夜了,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。
大约半个时辰后,月明晦回来了。
他身着白色睡袍,长发微湿披洒肩头。他行至床边,看见床上那人已抱着被子睡沉了,大红喜服衬得他睡颜更加恬静端丽,但从他拢起的眉头和下撇的嘴角看,他并没有身在一个安稳香甜的睡梦之中。
月明晦静卧在他身边,伸出手,等到手指不再颤抖,才轻轻探上他额头,抹开他眉间的褶皱。
第二天早上,向引醒过来时,身边没人,衾被薄凉,一如上一世的无数个早晨。有小厮敲门送来衣服。
向引立在屏风后,解开喜服腰带,腰间玉佩发出沥沥声响。他把玉佩摘下来,仔细端详。
是了,这件能阻隔灵气入体的法器,他得好好研究一下。最好是能改进成手动控制的,这样他遇到危机便能自如用出释灵术,保命无忧,也不怕滥伤无辜。
脱下喜服,他拿起刚刚送来的衣服披在肩上。不是他惯穿的常服,料子不够滑爽,颜色他也不喜欢,是缟羽白,与月明晦喜穿的月光白不同,这是那种灰灰的白色,像鸟类的羽毛。怎么能从衣装箱里那么多件他喜欢的衣服里拿到这件衣服的?
没错,还得找月明晦,把月维仪提前要过来做勤务。
其他,还有很多事。问仙堂的疑案、六十年后夜轮尊的身殒……都急不来,且徐徐图之罢。
向引盘算完,推门出了少阁主的睡房。月明晦的住处侍从很少,向引在廊下站了一会儿,都没找到一人让他询问月明晦的去向。
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围廊走,恍惚间又觉得这里是一间牢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