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才惊觉,自己的胳膊被刀子划拉了一个大口子。忙低头去瞧。伤口不再继续往外流血,只要不动胳膊,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,能够忍受。
她慢腾腾地坐起身挪下树。
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,大约是她睡得太沉,没有听到声响。
江月雯无法回拨,之前报警是用了胖和尚的指纹解锁,现在锁屏状态,打不开手机,当时她真没想过还有这种问题,就该切下胖和尚的一根手指备用。
江月雯郁闷地把手机装进口袋,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,又朝山上走去。
走了没几步,她猛地扭头朝后去看。
那个滚落悬崖的矮个子劫匪就在她身后不远处,目光直直地盯着她,察觉到她回头,弯唇朝她露出诡异的笑。
他目光直白,笑容诡异,江月雯觉着自己如果被他抓住,一定会被大卸八块死得很惨。
这家伙瞧着就比另外两个更变态。
都已经滚落山崖了,怎么还没死。
没死却不跑路,反而又朝山上爬,他的目标自然是“罪魁祸首”的自己。
江月雯感受了一下胳膊处的刀子,心头踏实了很多。
赤手空拳她都能把两个家伙搞落山崖,现在手里又刀又站在上风,她才不怕。
手脚并用爬了一段路,一边爬一边把能推的石头都朝后面推或扔。
每次她都特意扭头,发现后面的家伙虽然满身脏污,但每次躲闪都很及时。
好在对方爬上的速度会被这些石头耽搁。不会很快就追上她。
江月雯又爬了一段山路后,脚步慢了下来,在她上风不远处坐着一个男生,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登山服,面上有些狼狈,身上也有不少灰土,手和脸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,他正在揉脚踝,看到江月雯,男生的眼睛一亮,他用手比划,指指山顶,又指指他自己,末了举起没信号的手机给江月雯瞧。
江月雯确定他是个登山者后,这才慢腾腾地靠近。
将对方打量了一遍后,她推测对方也和她跟宋香香一样,半夜登山想要参拜神佛,但寺庙关门,缆车停运。年轻人胆子大,不想原路无聊返回,打算走后山小路冒险,但滚落了几次后,脚崴了,手机也没信号。
看状况,对方还是个哑巴。
江月雯扭头瞟了眼,矮个子劫匪没跟上来,她站定略微休息,问面前男生,“能听到我说话吗?你怎么在这里?如果说不出来,手机上打字?”
男生闻言愣了愣,像是对她的提议有点意见。
江月雯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话,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机,“在上面写字。”
男生的目光顺着她白皙的手指落在手机上,目光逐渐明悟,刚刚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在下一刻因为没电关机。
江月雯:……
她之前看对方手机信号时,隐约瞧着手机还有电量?怎么这么快就关机了?
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,这地方太危险,她无奈地又问,“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?”
这次男生点了点头。
他点头的时候很乖巧,长长的睫毛颤动,乌黑的眸子望着她。
江月雯愣了愣,明明是逃命关头,心头却忍不住生出点杂念:这男生长得怪好看,可惜是个哑巴。
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一跳,江月雯微微侧身避开他的目光,用急促的声音掩饰自己刚刚不适宜的杂念,“后面有歹徒在追,我们还是尽快上山吧,我已经报警了,警察坐缆车第一站应该是山顶。”
男生闻言目露惊讶地朝江月雯身后望去。
他试着站起身,但脚一掂,疼的直皱眉头,喉咙地发出低低的闷哼。
或许是因为他不能发出声音的缘故,这声闷哼极为压抑,就像是从手指缝隙里漏出的一点声息,竟格外地好听。
见他身子站不稳要倒,江月雯忙伸手扶了一把他的胳膊,“小心!”
她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衣服落在他胳膊上,掌心的温热如火烧灼烙烫在他的胳膊上。
他知道人的体温是热的,她在他身体力睡觉时,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滚烫的身体。
但那种感受又和现在大不一样。
人的身体五感似乎对这样的滚烫更为清晰?
他的胳膊僵了僵,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她的手,汲取更多属于她的温度。
她却把手抽了回去。
她催促,“快点快点,歹徒会很快追来,那是个杀人不眨眼都变态,我们要是被追上,会被大卸八块的杀死。”
他有些遗憾地收回手,又困惑地抓住她递来的那根棍子一端。她看起来非常不喜欢变态和歹徒,落在这张脸上的目光要比落在胖和尚和歹徒脸上的目光频繁得多,声音也更温柔清甜。
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喜好。
江月雯把自己手中拐棍的一端递在男生手上,又急急说了几句,掩饰刚刚被男生僵硬拒绝搀扶的尴尬。
可恶,从来都是她拒绝别人。
但男生刚刚那不知所措的模样,令她觉着自己像个强占良女便宜的恶霸。
明明她自尊心好受创,但又觉着受伤害的是男生。
可恶,不该有这种念头的。
一定因为对方是个哑巴,身体有残疾,她才会莫名内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