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鲤试图上前,被茫茫灰烬阻拦。
她压根没搭理赵淮,只冲着姜婆子喊话,说着原委。
可对目前的姜婆子而言,她想要的只是让更多的人为她的儿女陪葬,对错已经不重要。
不过几息时间,赵淮的血便放净了。
姜婆子周围簇拥着的白影,手中多了一大盏‘酒’。
又听得风声呼啸,方才被白茅绳套走的赵开阳,挂在风中飘飘摇摇回来——被吊住脖子的他好似个小铃铛。
被烈风撕扯成无数块,揉进了‘酒’中。
这父中有子的敬神酒一成,漫天灰烬都是一顿。
整个世界像是幅定住的画,一只巨手破‘画’而出来接酒。
装着‘酒’面盆似的黑陶碗,在这巨手中像是捏着粒小芝麻。
但显然这位被姜氏唤出的祖灵是一点不嫌祭品寒酸的,捏着那粒小芝麻又缩回手去。
姜婆子大声以一种古老的语言再祷告。
赵鲤听不懂,却能猜测得到。
但见漫天纸钱灰烬,汇聚成一道灰色旋风,朝着赵鲤掼来。
赵鲤双臂一张,将分站她左右的邢捕头和张大人远远推开,独自迎上。
呼啸烈风吹得她头发漫天散开。
滚地葫芦一样滚了好几圈的邢捕头,晕头转向看去却只见赵鲤身影隐入那灰风之中。
赵鲤推这一下没留手,邢捕头的胳膊以怪异形状歪到一边。
他无力坐起,只抖着香肠嘴皮躺在地上,绝望喊道:“赵千户。”
下一瞬,裹着纸灰的风如毯子将他们全部包裹。
那些还带着星火的灰烬,让邢捕头有一瞬间窒息。
他只觉得鼻腔嘴里都塞满了这种还温热的灰。
脑袋却一瞬间空灵得很。
他想,早知今日折在这,早上小闺女闹着要吃糖葫芦便应该给她买的。
眼眶发酸时,一只手猛探了过来,衣摆上金线绣凤纹样金光流淌。
下一瞬,邢捕头整个被拔了出来。
脸上被人啪啪拍了两下,拍去糊住鼻孔的灰尘。
救他的人起心动念都是好的,就是没收住力气。
拍灰时扇得邢捕头脑瓜嗡嗡响。
像个玩具似的被提溜着抖掉耳朵眼里的灰,他这才睁开眼睛,看见一个煤球似的人。
“喊什么玩意,晦气死了!”赵鲤一边呸呸呸吐着嘴里的灰一边说。
她将另一手提溜着的张大人塞进邢捕头怀里,嘴里还抱怨不停。
张大人神志还算清醒,只是两条腿走不动道,八爪鱼一样扒着邢捕头。
两人相互看看,又去看赵鲤,顿时涕泪俱下。
赵鲤满脸糊着灰,救了他们两个又努力将自己五官抹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