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出五步,便像是被黑暗吞掉。
云栖和云主事共握琉璃灯的把手。
进了屋中,先是照了床下桌下。
一切都安好。
只在灯光晃过妆台时,从妆台上的铜镜中,云栖又瞧见了那双眼睛。
待屋中照完,两人离开。
或许是父女两相互扶持,都多了几分勇气。
两人行走的步伐,一路顺畅。
只是,随着时间推移,去的地方越多,云栖手中琉璃灯光线越发的收窄。
灯中的蜡烛,燃烧速度也越来越快。
各人的屋子、花园、厨房……
云栖弯腰,让琉璃灯的光照进黑洞洞的灶台灶孔。
她站起身,又去别处。
就在此时,黑咚咚的灶眼里,一只苍白的手探出。
缓缓前伸,黑黄的指甲触到灯光,又猛地抽回。
望井
除夕之夜,阖家团圆。
外边烟火烛天,云家父女战战兢兢执着一盏越来越黯淡的光,行走在黑灯瞎火的宅子。
寻常民居还好,云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高低也是个官儿。
宅子平常有门房小厮,有丫鬟仆妇,倒是热闹。
现在空荡荡,却是格外瘆人。
更瘆人的是,手中的香灰琉璃灯光芒越来越暗。
初时明烛煌煌,可照见地面砖块的纹理。
现在却只能照见三步以内的东西。
三步之外,浓稠的黑暗像是一层厚厚的帷幕,将云家父女两包裹。
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有什么。
曾与假山中,那双眼睛对视的云主事,能清楚的感觉到。
那双眼睛,一直追随着他们。
越靠越近。
云主事哪能不知,是方才那一下对视惹出了祸事。
他看见了它,它自然也能看见他。
现在东西藏身在黑暗中,游弋如狼。
只等灯烛暗下,便迫不及待地扑上来。
万幸的是,需要照的地方,只剩下后厨的那口深井。
“爹。”
云栖后背衣衫全湿透,本能地呼唤着她目前唯一的依靠。
“栖儿,别怕!”
其实衣衫下腿抖如筛糠的云主事,在女儿面前强撑了一下。
父女俩相互搀扶着,一步步朝着井边走。
云主事虽说嘴上宽慰着云栖,可越是靠近井边,越是害怕。
他也是读书人,年轻时也看过不少杂书。
井通地府阴气足。
便是白日,也看不清幽深的井底有什么。
但云主事,现在却是不敢说话的。
终走到井边,云主事强笑道:“这是最后一处,照完只需再这灯放在床下,便完成了照虚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