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泽定眼去看,却见一个黑红影子,伏在荒草地上。
正一下一下的,舔舐着蓑草叶上的什么东西。
它似乎已经没了行走的能力,四肢匍匐像是什么动物一般。
在地上爬行时,压着蓑草发出沙沙的声音。
玄泽顿时振奋,轻巧跃下地面:“是实心的!”
赵千户曾说过,实心的远比空心的好对付。
听了玄泽的话,郑连沉声道:“全体,备鸡血符,备朱砂!”
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湿润的鸡血符在绣春刀上,抹出一道道红痕。
这段时间里,那影子也靠近了过来。
玄泽这才看清,那影子在做什么:“它在舔顾长卫的血。”
先前顾长卫受了箭伤,伤口简单包扎了,但还是一路滴了些血在草叶上。
黑暗中的影子,便是匍匐着,在舔舐这些血滴。
郑连高高举起的右手,没有挥下。
他察觉到一件不对劲的事情。
这黑影并不像寻常诡物,遇活人便攻击。
对地上血滴的执念,明显超过了对活人的妒恨。
竟是一路爬行,一路舔舐。
在草叶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。
行至近前,它也不管众人,只是围着小木棚外防阴神窥听窥看的香火线圈打转。
长鼻子的都能嗅到它身上的恶臭。
擀毡似的头发将脸遮住,不停发出野兽一般的闻嗅之声。
生,生
夜中,呼呼的闻嗅之声格外明显。
浓烈的腐臭之味,带着泥土的味道,甚至盖过了木棚顶上的干花束。
不必玄泽转述,便是郑连都能看见这匍匐黑影上簌簌掉下一些白米粒似的蛆虫。
郑连取来桐油火把,轻轻一晃。
这游荡的黑影,立刻向后退进了黑暗中。
只是还不甘心,依旧徘徊在黑暗中。
发出一声声,夜猫嘶嚎似的哭泣。
两相僵持时,木棚中的顾长卫忽而恐惧哀求:“别来找我,别来找我!”
从前他只听村中闹诡,从没亲眼见过,还曾与狐朋狗友调笑时道:“活着都是个癫子,死了还能翻起浪?”
第一次直面,他才晓得怕。
他这才发现,过去多年,地窖中传出的哭喊其实早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。
指甲盖里的木签子,都因恐惧遗忘了。
他挣扎着,从地上爬起就跑。
一旁力士要拦,却被郑连叫住。
外面舔舐血滴的,应该就是被他关死在地窖的盲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