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维见左右无人,小声道:“是不是……你妹妹的事?”
她就点点头。方维叹了口气道:“谢姑娘,你也不必太忧心。我在外头问了一下,再等天,新的药材就能到了,到时候我多拿一些过来,你再托人送进去。明日遴选,你在这些宫人里头,论学识修养都是出挑的,只要好好应试,胜算不小。”
她点了点头,抱着书起身。方维见她走路的脚步略有些虚浮,又道:“你没拿灯笼,我送你一程吧。”
她愕然地望着他,他转身取了灯笼,微笑道:“我就想着今日得讲到很晚,说不定夜里才能回去,所以拿了一只过来。你明日要遴选,要是路上再摔倒了,伤了膝盖,只怕在皇太后娘娘面前失仪。”
她望着他,张了张嘴,没有出声。方维笑道:“别客气推让了。我作为先生,也就只能送你到这里。你的路,自己慢慢走就是。”
夜凉如水,宫里的长街被一片黑暗笼罩,白天的红墙黄瓦,夜间都看不到了,只有浓重的黑。
她慢慢地往前走着,方维在她斜后方三步开外,手里提着灯笼。他没有发声催促,而是控制着步伐,离她不远也不近,让灯笼的光堪堪照着她的脚下。
她一路上也没有回头,只是低头望着眼前光照出来的影子,斜着长长的一条,她走一步,影子也向前走一步,像是她在追这个影子,却怎么也追不上。
她脚步很慢,可是这条长街也终于有尽头。到了自己的住所前面,她停下了脚步。
她转头福了一福,微笑道:“谢谢先生。”他便点点头,转身大步离去了。
夜深人静,他敲开自己的家门,先去厢房看方谨。
卢玉贞指着箱子道:“大人,他是好得差不多了,东西也都收拾好了,只是……”
方维见她一脸忧惧,便安慰她:“我过些日子就忙不开了,也就这几天还有一点空。我请了一天的假,亲自送他过去,一定平安无事。”
方谨也笑道:“干娘你只管放心,我皮糙肉厚,这点苦不算什么。”又揽着郑祥:“你在家要好好孝顺,知道不知道。”
郑祥眼里含着一包眼泪,拼命点头。方维叹了口气道:“如今不过就去个昌平,整得这样大动静。你们都是经过事的人,不管以后去了天南海北,都不要怕。”
方谨默默点头。方维打开箱子,见除了衣裳和伤药,林林总总带了不少吃食点心,一阵心酸,苦笑着搂住方谨,又道:“吉壤那边的管事们经常要进宫,给内官监报进度的。你若是得了空,就搭他们的便车回来。”
方谨支支吾吾地道:“干爹,我就有一件事放不下心。”
郑祥笑道:“大哥,我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