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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青

“正仪,你可以不处理,但不许插手你堂弟的事情,懂么?跟你说一万遍,我们都是亲戚,打断骨头还连着筋,办事要讲究同舟并济。”

姑姑忍不住开口:“外忧内患如此严重,人心惶惶,城内的情况再恶化下去,怕不是人心丧尽!现在也不做事,光拿个被子往赃事上盖,能盖几天?”

“那都是反贼、内贼在作祟,来自外邦的贼寇在城里引发混乱,你们万万要慎言,怎能说怪自己家?”

姑姑冷笑连连:“是么,找你们这样说,以后什么事都推给他们好了!出事就叫个仆从来顶!”

幺爹从太师椅上坐直身体,他慢慢吐出一口气,等到抬首,就是笑吟吟的面孔:“和希,你若是不满这个家,当然可以走,脚长在你身上,我等不会拦你。一艘船翻了,不过是一船的人都死,只是先后顺序而已,明白么?”

我的姑姑叫明和希。

这就是家族面临的困难之一,近亲结婚导致的血缘融合,所有人多少有点沾亲带故,想发作我堂哥这样的纨绔子弟,难比登天。

动不动就是祖宗礼法、血浓于水、同舟并济之类的话,真正想帮助这个家的人,也是有心无力。

目前,根据我日夜的观察与调查,我感觉父亲已经在怀疑自己了。

父亲应该在怀疑我背叛家族。

所以我会推测,父亲他们为了斩草除根,把事情交给某些商人或者匪徒,把自己扔进长江。

但这只是我的推测之一,当初下画舫已经是六日后,再去探查,也找不到线索。

我不太相信真夜,没打算在真夜口中问出什么,感觉会做无用功。

所以就拜托裴扶卿进行后续的调查了。

叶正仪今日披着绛紫的长貂,内里是件素白的带天青纹的衣裳,行走间十分秀逸。

可于天日下,我仔细一端详,他脖颈还处围着攒珠毛领,香串玉佩。

我又在暗地里说他奢靡。

与马车前,他需要把我扶上去。

肌肤相触,我又闻到他身上细腻的白花香气。

等回到家里,叶正仪把睡在床榻的我唤起来,他坐在我的床榻附近,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食物。

“东西吃了,过会再睡觉。”

我多次拒绝他,表示自己太困了。

但叶正仪也不会听我的,我跟他东拉西扯半天,最后还是要吃东西。

叶正仪这点很奇怪,反正我没见过谁喜欢喂别人吃东西的。

在我生病的时候,我的手脚又没有废,他却执意要喂给我吃。

为此,他弄来了个巨大的、毛茸茸的枕头,做成很肥的老虎模样,让我靠在床头。

反正叫我伺候别人吃东西,我肯定要大发雷霆,但我看叶正仪的样子,他并没有不乐意。

在家休养了几月,也用上祭坛的神药,后续勉强恢复到半个正常人的水准。

如果再度发热,估计又要面临病危。

我今日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,却见几个仆从慌乱赶来,行色匆匆,他们也不顾身上的雨水,胡乱摸了一把脸,对我道:“大小姐,今日府外有些是非风波,您切勿出府啊……”

“怎么会?”

我不想让他们给我撑伞,自己拿着伞就往前廊跑去,不顾所有人的阻拦,我让他们打开了门。

大门处却什么都没发生。

瞬间又惊又怒,我看向身后人数众多的仆从,才发觉自己无人可用。

我不懂仆从为何要骗自己,几番逼问之中,见他们吞吞吐吐,心里也有底了。

府内还有许多贴身的文书、物品,我也顾不上携带,只能欺骗仆从,自己要去裴扶卿家里,让仆从们不要跟随,再叁强调下,才离开了这里。

迈开步子就往前街的人群里跑去,我使用口袋里的纸币,连续几次周转,终到了城邦的东南区。

在东南区里,我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个做糖的商户,该商户有个女儿,叫崔姮本。

崔姮本对我非常热情,时时刻刻想贴在我身边。

这让我有点不适,我并不喜欢过于亲密的接触。

崔姮本跟着我在东南区走动,期间为我提供了许多信息,包括地区的经商情况、风土人情、人文地理。

我与她在该地停留了许久。

崔姮本说:“哎呀,你跟我一起去看戏剧吧!”

“天啊,真的好帅,我要是能跟他相恋就好了!”

“你看,我的新鞋子好看不?这是来自锦绣阁的针法……”

对于她这些杂七杂八的话,我基本上不感兴趣,为了敷衍崔姮本,不得不耗费我大量的时间。

我也曾委婉的告诉过崔姮本,自己来这里是有事情调查,没有闲情雅致关心这些,结果她没懂我的意思。

与此同时,我收到主城区裴扶卿的来信,还有一份真夜的。

裴扶卿问我去哪里了,怎么家里找不到人。

“你的身体还好吗?画舫上的事情未有进展,如果是你父亲他们做的,你可不止要经受这些……难道他们想借此提醒你?哎,线索太少了,你还能为我提供什么文书吗?”

第二封是真夜的。

“非常抱歉……由于我的疏忽导致您掉入长江,原本准备带您下去就医,却出现不曾设想的重大意外,我也很难离开画舫……不管怎么说,请大小姐相信,我没有加害您的想法。”

我给她们两人皆回了信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