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高处朝郦黎伸出了手。
郦黎抿了抿唇,似乎说了一句什么,看口型,大概是“我上不去的”。
但霍琮仍坚持地伸着手,示意他上来。
郦黎拗不过他,把那柄相当于无价之宝的尚方宝剑丢到了一边,抓住霍琮干燥的手掌,学着他方才的样子,并不抱太大希望地踩着树干的凸起处努力向上一蹬——
飒飒风声吹过耳畔,隐约间,郦黎听到有一个孩子带着哭腔,在身后喊道:“不行,太高了,我上不去!我害怕!”
可当他回首时,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处。
郦黎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紧挨着自己的霍琮,树上空间有限,他们只能紧贴着彼此,但也因此站得很稳,很踏实。
“怎么这次,一下子就上来了呢?”
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。
“因为你长大了,”霍琮轻声道,漆黑眼眸中倒映着青年俊秀的侧颜,“我们都长大了,不会再害怕高处了。”
郦黎想了想,说:“不对,还有一个原因。”
“什么?”
郦黎笑了笑,松开抓着树干的另一只手,捧起霍琮的脸颊闭眼吻了上去。
他并不害怕会掉下去。
因为这里的高处,不止他一人。
八月, 霍琮入京,升仙大会半道中殂,李臻任民智宣传组组长, 归于礼部管辖;
同月, 陛下下旨宣布兵制改革;
九月, 改年号为新政, 并宣布重开科举, 天下震动。
“陛下性格锐意进取, 这本是好事, ”某次士人集会上,一位出身当地豪族的年轻公子不忿道,“只是不知为何,陛下总是对我们这些出身世家的人抱有偏见?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!”
“放眼前朝,朝廷之上哪一位不是出身书香门第,官宦之家?士农工商,人人各安其职, 国家方能安定。那些寒门只知道死读书, 个个都读成了书呆子,就算当了官, 也都汲汲营营追名逐利, 诸位这样出身高贵的清流, 怎能与之为伍!”
在座其余人纷纷应和:
“刘兄说得没错!”
“若是长此以往, 寒门在朝堂上占据过半,乃误国误民之举!”
“依我看,陛下身边肯定有奸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