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吃。”
“怪不得。”石介于摇头而笑,“和我吃饭是假,你还饿着肚子才是真的,咱爷儿俩呀,就没那嗦粉的命。要说起那米粉来,你妈喜欢,她老家就爱吃粉,你应该也带着她去。”
石玉应:“行,回头等下山的。”
他没说的是,人家唐明岳夫妇可是一起去的,手牵着手那叫一自在,可没指着闺女带着,但是也没办法,他爸这种身份不那么自在,带着妻儿出趟门,像个普通人那样逛街是不可能的。
关门时,石介于哼笑:“下什么山,你再陪着她回一趟老家,去玩上几天,别有了媳妇忘了娘。”
……
下山时也没再去城里,兵分几路,有直接回上京的,有去安城的,还有一路去往龙潜。
唐辛原本要回安城,无奈石墨要跟着去奶奶的老家看一看,还在年里,纪云云兴致又高,唐辛不忍扫兴便跟着一起去了。
同行的还有纪云云的弟弟一家,孟既景夫妇随行,石墨和怀宽又能作伴,小哥儿俩欢天喜地。
龙潜比崇山还要偏南,山高水暖,气候舒适宜人。
纪云云娘家在城里有一座很大的宅院,年代感厚重,几经修缮维护仍是保有着当年的风貌,能够在一砖一瓦中感受到历史风云留下来的痕迹。
家中双亲仍然健在,小辈们一一拜年说着吉祥话,老人们给了压岁钱,四世同堂热闹非凡。
相比起来,唐辛更喜欢龙潜,同样是一座小小的城,天高云淡,风清水净,阳光下特别安静,有一种难得的悠然自得感。
下午睡醒了,就能听见小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,扯着风筝线又叫又笑,飞不起来也是开怀大笑。
风筝是老爷子亲手做的,石墨和怀宽守在跟前看着,一边一个守着个小小的石砚,两只手都抓住了不让他乱摸。
做好了,一人一个,还是按照上京最常见的的风筝款式做的,三只沙燕,一只黑白的,一只红蓝的,还有一只五彩的,小哥儿仨一人得了一个,举起来就跑,连线轴都没拴上去,满院子乱跑。
唐辛听着沙燕翅膀被风带起的簌簌声,耳边仿佛掠过一串熟悉的声响。
石玉问她是什么声音,她又答不上来,只说在天上,呜呜响,一直响,由远及近,盘旋不去。
是鸽哨吧。
他一听她的形容便想到这个,从网上找了音效给她听,还真是。
唐辛可喜欢了,明明震耳,却觉得特别安静,仿佛什么都消失不见,只有蓝天和白云。
石玉就乐了,说是童年的记忆。
当年大院里好几家养鸽子,梁桥家就有十几只,每一只的尾部都拴着哨子,自远方归来回翔时,十数声齐作,哨鸣蓝天。鸽子们会围绕着居所一再盘旋回转,哨口受风的角度不一,哨音便会强弱变幻,轻重有别。
那个时候,他最喜欢在假期的傍晚坐在房顶上听鸽哨了。
可惜,现在不容易听到了。
又幸好,到了这个年纪他还有机会坐在房顶上面,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,和他一起听风的声音,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,手里的风筝随风抖动,也有声响,悦耳动听。
那一年,她七八岁时去他家,也这样和他坐在过房顶上面,小小一团特别乖巧,半扬着脑袋看着头顶上方盘旋回巢的鸽群,也是这样笑的,笑得眉眼都弯了。
今日不提,他都忘了。
期待
回到安城已是二月初,花都开了。
龙潜的花特别多,住了十天半月早就看习惯了,再看安城的花时竟然失了新鲜感。
唐辛年年有期盼都是为花,不同的季节不同花开,错过了就要等待下一季,偏偏在龙潜几乎看了个遍,所以现在很有些了然无趣,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。
就这么吃吃睡睡过了半个月,连石墨都说:“妈妈懒洋洋的。”
唐辛便摆了副更加懒洋洋的姿态,问他:“你的小种子怎么样了?出苗了没?”
“出了出了。”石墨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,不一会儿捧着育苗盒回来了,举在她面前献宝似的,“妈妈,看,这么高了,小种子很厉害哟,我也很厉害。”
唐辛一看,还真是,一根手指那么长了,赞了他几句想起来,又问:“你爸爸的小种子怎么样?”
石墨从手机里找出和石玉视频时截图的画面,指着上面的小短苗说:“看,才这么一点儿。”
别提多骄傲了,对比出来的成就感,还有点小小的心虚,缩着肩膀嘿嘿笑。
唐辛看到上面显示的照片生成时间,是几天前,那就不奇怪了,说不准现在也有手指头那么长了。装作没看到,搂着他又亲又夸:“果然,还是你的小种子更厉害,你最厉害了。”
刚才还高兴的小家伙忽然唉声叹气起来:“妈妈,我想爸爸了,能不能让爸爸来看看我?”
这怎么能行呢?
石玉半个月前才刚带着石砚回上京,她怎么能叫他再来呢,不行。
走的时候他没说过这个月还会过来,她也没问过,所以断然不能由她先开这个口。
他们俩的关系现在简单得很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纯粹。
没有谁追求谁的暧昧未明,没有确认关系后的恋爱纠缠,也没有似友非友的欲盖弥彰,想来想走都随他去,用不着提前报备打招呼,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妄加约束。
做夫妻时都没有过,何况是现在。
现在这种关系最轻松了,没有期待,也没有失望,日日是好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