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辛刚刚笑了一声,被石墨如法炮制。
年纪稍微大一点儿就是靠谱,两只小手温温柔柔地捧着她的脸,响亮地亲了一口。
假戏
四合院里又住了两日,石墨便催着要去山上,因为答应过弟弟。
爷儿俩坐在廊下,围着一炉炭火,两张躺椅。
石玉手边一杯茶,石墨捧着一盒奶,两条小腿使力一蹬,躺椅便前后摇晃起来。
石玉解释山上雪厚又结了冰,开车不安全,甚至举了几个例子。
石墨认真听着,点了点头,颇为严肃地说:“那……飞机呢?”
说着还撅起嘴巴模拟着直升机的轰隆声,一张小脸立时鲜活起来,这才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,满是期待。
唐辛在屋里床上,拍着石砚哄睡,听见外面的对话笑起来。
不知道再过十年什么样,那时可就不是小孩子了,是个少年了,石玉如何应对?
石墨会不会叛逆?
父子俩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起闲聊么?
石玉在青春期的时候叛逆过没有?
再看怀里熟睡的小家伙,也会长大的,那时可就不是小哥儿俩了,会不会长得比她还高?
午后的阳光暖融融晒进屋里,唐辛闭眼听着外面的对话,快要睡着时听见热闹起来,原来是梁桥来了。
听说石墨想上山,还想坐飞机过去,梁桥当时就答应下来。
已经两点多,计算了下时间还合适,一把抱起石墨就要出门。
没办法,唐辛忍着困意爬起来,看着石玉把睡着的石砚包好了抱起,跟着出了门。
进了山刚好日落时分,几人坐在直升机上,大的小的几双眼睛全都看向天边晚霞,映得满山积雪如同秋叶,金红一片。
石墨拉着石砚的小手,一边轻轻地攥一边说:“很快就到了,别着急。”
梁桥笑他:“看起来人家不急,是你心急吧。”
“才不是。”石墨扭过身去,像怕石砚听见似的小声解释,“我第一次坐这种飞机的时候可害怕了,弟弟也会害怕的。”
梁桥朝着石砚投去一瞥,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外面,靠坐在石玉怀里一派镇定,便在石墨耳边轻声地说:“看着,不像是怕……”
“嗯,弟弟很棒,他不怕。”
石墨点着头,小模样特自豪,像是在夸他自己。
梁桥忽然笑出声:“也没准,是吓傻了。”
“才不是!”石墨板起小脸否认,“他就是不怕,他不是傻。”
梁桥心说:护犊子,跟你爸一个德性,你们家人全都这德性。
小孩子脾气来得快,去得更快,扭脸又亲亲热热地偎着他,悄悄地问:“不是说太阳落山么?为什么太阳离山那么远。”
梁桥搂紧他,也望向天边落日,好一会儿才接了一句:“人言落日是天涯,望极天涯不见家。”
除了轰鸣声再听不见其他,唐辛悄眼去看,就连石墨都表情凝重起来,应该是也感受到了梁桥口中的悲凉吧。
别瞧刚才还和石墨打趣,其实他的心里应该很难受,只是不说。
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听见梁桥说这一句时的感受,失落,失意,都有,又都不是。
只有一点是确认的,梁桥没有家了。
亲戚还有,但不是他的家,他最亲的人,已经都不在了。
石玉什么都没说,只伸了只手过去搭在他肩头,拍了拍。
石墨忽然抬头,望着梁桥,眼眶都湿了,也用手在他肩上拍起来,学着他爸爸的样子。
唐辛都有点湿了眼角,刚刚移开视线想要缓一缓,结果差点笑出来。
这小子竟然对梁桥说:“舅舅,虽然你没有爸爸了,但是我有,我可以分你一半。”
特大方,又豪气,像个男人。
两个男人都笑起来,两只手揉在他脑袋上。
梁桥啧了一声:“托您的福,我还降了一辈儿,活回去了我这是。”
石玉点头应道:“越活越年轻嘛,该恭喜你。”
梁桥就不是个嘴软的人,低声哼笑,“我不行,我没那命,要跟你似的,我得找个大学还没毕业的才行吧。诶你说,合适么?”
当着孩子的面石玉没作声,也没再看他,又看向窗外远处的落日,越来越近的山头。一手搂着眨巴着眼睛左看右看的石砚,一手落到身旁,握住唐辛的手。
唐辛低头去看,从握住自己手的那只男人手掌又看回到他脸上,侧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。
忽然朝她看来,特别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