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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别霸王

她猜到了是哪出戏。

可谢月枫的死算不得什么千古绝唱,更像一粒投进乌江的石子,打起几圈波纹便消失了,也没有哪出戏演过要是霸王比虞姬先死,虞姬该何去何从。

副官布满血网的眼凝视着她,等她做出选择,殉情或拖着遗腹子守寡一生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,但她只是低头默默擦着眼泪。

悲伤的空白过去后,他决定给“虞姬”新的出路——“过江”。

“太太,请您收拾行李跟我走。”

“去哪里?”

“少帅……上周就给您订好了去英国的船票。”

很反常的,这句话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,有痛苦、愤怒、和……替某人不值得。

还好他在情绪和命令之间选择了后者,沉知墨暗暗庆幸。

这出戏里,有了欲望才有下文。

副官最后一次替沉知墨拉开车门。

“你不跟我一起走吗?”她对这位副官算不上喜欢,甚至有些厌恶,此刻他倒显得有几分可靠,有他在,所有事情都能按部就班地顺着轨道运行。

“不,这只是少帅的遗愿之一,我还要……”副官巴着车门框,抬头遥望战场的方向。

沉知墨懂了。

“祝您一路平安,太太。”

车门合拢,隔绝了外界沉重的空气,她稍稍安下了心。

副官敬礼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变越小。

这份懈怠使得汽车开出几里路后她才发现车并没有向码头行驶,司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插科打诨逗她开心,缩在驾驶座上的身子明显矮了一截。

“你……”她嗅到了晚香玉的气息。

“我说过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吧……”驾驶座上的人转过身子,一手把着方向盘,一手抬了抬平顶帽的帽檐,“女媳妇儿~”

后备箱里伸出双手,猛地将一口布袋套在了她头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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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袋被取下,眼前由暗转明,在黑暗里呆久了,恍恍惚惚看不清楚,对方并未着急讲话,而是礼貌地等待沉知墨视力恢复。

煤油灯苗逐渐清晰,沉知墨抽闲打量了一圈自己置身的房间。

房内家具一水儿紫檀木雕花,古色古香,榻床上散乱的衣物堆成几座鲜艳小山,床头迭着几只皮箱,有的没打开,有的打开了,垂出几截吊带袜,最高那只皮箱压了迭杂志,杂志上面压了几条香烟,摇摇欲坠。

标准的妓女的房间。

房外传来冷冽肃杀的鸽哨声,凄凄惨惨好似鬼叫,仿佛在嘲笑她再次被命运给戏弄了,眼看半只脚已经踏上了英国的土地,但桌对面的女人又一次击碎了她红蓝白的梦。

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,总之,不会是渡轮上的房间。

“你想要什么?”她声音比想象中平静。

苏灼灼,不,季曼笙刺瘫了她公公,间接害死了她妻子,扼杀了她的留洋梦,她竟然对她没什么愤怒感,若要说起来,这人绑架她却连手铐都不给她戴,这种轻视更令她愤怒。

“我想借用借用我孙女。”季曼笙笑嘻嘻地将目光点到沉知墨肚子上,“老谢家单传的血脉……不管我提出什么条件,谢老头应该都会答应吧?”

原来如此。